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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上嘴唇破了一個小洞,過不久它結了痂,咖啡色圓形的痂。如果是破在別的地方,那它會如同其他的洞一樣只是個普通的傷口,可它偏偏破在上嘴唇,並且變成了一個看起來有點愚笨的痂。

  我回來的時候什麼也不想做,唸書、報告,或是其他的什麼。從課表之中偷偷地溜出來,窩在小房間裡,冷氣設定二十五度,拉上窗簾,不開燈,整個空間瀰漫著一種幽微的曖昧氣息。我抱著棉被睡著,睡得很沉,連夢也忘記做了。醒來的時候月亮已經出來了,上弦月,我站在陽臺前看了許久,星星湊成眼睛,月亮的弧度恰好彎曲成一個微笑的樣子。於是我忍不住也跟著笑,甜甜的,味道和昨日吃的草莓蛋糕很相似。

  你問我去了哪裡,那樣久不見,一點消息也沒有。我帶著睏意,揉揉眼睛,緩緩說,嘗試一個人的生活,一個人吃飯看電視走路一個人說話,偶爾扮演另一個人,持續玩著一人生活與兩人對話的遊戲,有點空虛,但我樂在其中。我想起了周伯通,左右手互搏妳聽過沒有,好像有些那麼意思,你說。我是左手也是右手,相互牴觸卻又意外地保持著一種和諧,我喜歡這個樣子,不論哪一隻手,都是我自己的,我能夠確切地掌控,而不需要顧慮太多。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幾乎要進入下一個睡眠,最近的精神總是這樣,恍恍惚惚彷彿夢遊。就這麼害怕?你拍著我的頭,小聲地問。也不是害怕,只是不習慣,你知道我有多麼疲倦於面對,欸,或許帶有一點害怕,畢竟,我覺得自己好容易受傷。聲音越來越小,還來不及讀你的唇形,我的視線已經完全模糊,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。 

  能不能走那條路?忖度許久,仍然下不了決定。我時常在筆記本上畫你的樣子,濃濃的眉以及線條好看的鼻子,畫好了還調皮地在下面標記:老頭子。許多年以前,我在心裡暗自發了誓,說是要和你走一樣的路,但近來我發現,路是越走越顛簸,在那些古老博奧的學問裡頭,我竟找不到自己想望的棲身之所,我為此感到無比恐懼。

  那群人上課總是說話。有的時候我會懷疑,也許他們是從時光的斷層之中掉落,背負著某種特殊使命,破壞這個時代,使之崩毀。那群人上課不斷說話。我已確認他們來自時光斷層,一個與我們不同,被強制更新的世代。但我怯懦而無法肩起時代英雄的稱號,所謂的捍衛和平,也僅是在心裡罵上一次又一次的,混蛋。

 

  我想念你的時候就給你寫信。我不見你,但時常想念。感覺疼痛,就舔舔嘴唇。那個時刻,鏡子裡我的樣子,就跟上嘴唇的痂一樣,顯得有點愚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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