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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個男人匆匆地跑進了捷運車廂,在最後一秒鐘。

車門關閉的時候,他停下來喘氣,呼呼的樣子似乎是跑了很長的一段路。
他在那個三人座的左邊坐下,我在另一頭的三人座右邊拿著書偷偷看他。男人穿了挺立的紅白條紋襯衫,顯然是有精心熨燙過的,他的頭髮整齊而自然,臉上一點鬍渣也沒有,是一個看起來十分乾淨、貌似上班族的男人。但他下身的裝扮就讓我非常困惑了。襯衫底下是一件稍短且折過的牛仔褲,男人黝黑健壯的大腿線條在這條牛仔短褲下畢露無疑,與他上身的裝束不甚搭嘎。最為詭異的是他還踩著一雙藍白拖鞋。男人坐下的時候翹起了二郎腿,從背包裡拿出了像是稿子的紙張,右手上的一枝黑筆不斷地塗塗寫寫。
我就這樣一直看著他,以書為掩護。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身分呢?在近三十分鐘的車程裡,我一直看著,卻始終得不到一個讓自己滿意的答案。



女孩的臉部線條很美,有一雙明亮的眼睛。車門打開,人潮湧出的那個瞬間,我看見了她。
很短暫、卻很震撼的一瞥。
她有一張適合被閱讀的臉。五官的位置恰如其分,很難想像有人的鼻子嘴巴居然生得這樣妥貼。想了幾個詞語想要描述她,但都不夠精確。她好美,你只能夠這樣說,用這最淺白的形容,卻是最真實的,她好美。
你彷彿可以看見各種表情在她臉上變化的樣子,那樣動人並且美麗。



她們兩個偎在鐵椅子的最旁邊,短頭髮的那個女孩抱著長頭髮的那個女孩。她們在相愛,非常相愛。



老爺爺和老奶奶走過票口的時候,牽起了彼此的雙手,皺皺、卻是深情無比的手。
每每看見這個畫面,我都是要流淚的。如何能夠維持這樣一種,既長且深的愛呢?
老爺爺和老奶奶走得很慢,我緩緩地跟在後面,淺淺的笑。
該知道愛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,雖然溫暖美好,但同時也能夠是最深的傷口。我們知道愛,知道細細去愛,可是知道與做卻又時常背駁。在愛裡得到的傷口,即便痊癒了,也會留下一個醜醜的痂。於是我們開始畏懼。畏懼愛,畏懼相信,畏懼良善。畏懼好的那一些,並且逐漸懂得使壞。在愛裡得到傷害,在愛裡給人傷害。

如何能夠維持這樣一種,既長且深的愛呢?在那雙經過久長歲月不見任何斑駁,仍然緊扣的雙手,我似乎看見了永恆的可能。



需要一雙老鷹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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